他弓着背伏在摩托车上，引擎的轰鸣在雨夜中格外刺耳。
速度表指针己经滑向160，两侧的街景模糊成一片霓虹色带。
"靠！
"后视镜里闪烁的警灯让厉修远咒骂一声。
他猛地拧动油门，摩托车像头被激怒的野兽般向前窜去。
雨水打在脸上如刀割般生疼，他却咧开嘴笑了——这种近乎失控的速度感，是他为数不多能感受到自己真实活着的方式。
拐入狭窄的巷弄时，厉修远一个甩尾将车横在垃圾箱旁，利落地摘下头盔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。
警笛声由远及近，他轻车熟路地翻过两道围墙，落在校园后方的灌木丛中。
"第三十七次胜利逃亡。
"他对着虚空比了个射击的手势，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，在制服衬衫上晕开深色的水痕。
次日清晨，阳光灿烂得仿佛昨夜的暴雨从未存在。
全校学生聚集在礼堂，校长方正的面孔上挂着难得的笑容："下面宣布一个好消息，高三(1)班厉明轩同学在全国物理竞赛中获得一等奖，这是我校五年来首次获此殊荣！
"掌声如雷动，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站在第一排的挺拔身影。
厉明轩微微欠身，金边眼镜后的目光平静如水，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谦逊微笑。
白衬衫的领口整齐地翻在深蓝色校服外套上，连胸前的校徽都端正得一丝不苟。
礼堂角落里，厉修远靠在最后一排的柱子上，手指无意识地在裤缝上打着节拍。
他看着哥哥挺首的背影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——骄傲、羡慕，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。
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，却在身旁同学看过来时迅速换上了满不在乎的表情。
"下面请厉明轩同学上来分享一下学习经验。
"校长的声音再次响起。
厉明轩步伐稳健地走上台，声音清朗："首先感谢各位老师的栽培。
我认为学习的关键在于规划与坚持..."厉修远看着台上侃侃而谈的哥哥，眼神渐渐放空。
他们有着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，却活得像两个世界的人。
正当他神游时，教导主任***阴沉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。
"在表扬先进的同时，我们也要批评一些不良现象。
"教导主任推了推眼镜，镜片后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全场，"高三(4)班厉修远同学昨晚再次在校外非法飙车，被交警通报到学校，严重损害我校形象！
"礼堂里瞬间响起窃窃私语，无数道目光如箭矢般射向厉修远。
他满不在乎地耸耸肩，甚至对几个看热闹的同学眨了眨眼。
第一排的厉明轩身体明显僵住了。
他没有回头，但脊背绷得笔首，手指在身侧微微蜷缩起来。
"希望其他同学引以为戒，把精力放在学习上。
"教导主任最后瞪了厉修远一眼，"散会！
"人群如潮水般退去，厉修远懒洋洋地站起身，一抬头却对上了礼堂另一端厉明轩的目光。
隔着十几排座椅和嘈杂的人群，两双一模一样的眼睛在空气中相撞——一个冷静克制却暗含怒火，一个玩世不恭却藏着受伤。
厉修远率先移开视线，转身从侧门大步离开，将哥哥的目光和整个礼堂的窃窃私语抛在身后。